我与丹青两幻身,世间流转会成尘。

[AU]一隙人间 · 其五 · 完结篇

传送门:其一 ·狩你以名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其二 · 沛你以虹 上篇  下篇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其三 · 旋你以尘(上)(下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其四 · 渡你以魄(上)(下)


类型:原创

配对:肖根

等级:普通

预警:人兽、随它去吧的OOC


标题就叫完结篇因为发文的当下才惊觉其五没起名字,破罐破摔了就这样吧……

容量略大,作者的心情此刻有些激动【【。

不是HE你们打我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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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隙人间 · 其五

   

    旅馆里,发酵了一整晚的空气中有些许微妙的气味。

    Root是被关门声吵醒的。朦胧的光线游移在眼皮上方,门口的脚步声停顿了几秒后又响起,但步与步之间的间隔更长了,军靴与木地板接触发出方正刻板的响声,脑海里浮现出某只大宠物小心翼翼放缓了脚步的模样,她颇为愉悦地裹着薄被翻了个身。

    ……腰。

 

    Shaw走到圆桌边,抹了抹脖子上的汗,表情有些紧绷地回过头。

    Root已经坐了起来,伸手垫了一个枕头在背后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

    Shaw咳了一声:“你醒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哼?”Root挑眉,等她的下文。 

    踌躇一会儿,Shaw提了提手中的纸袋:“喝咖啡吗?”

    Root歪着脑袋,不答话。

    “水果沙拉?”Shaw挠了挠头,感到前所未有的词穷。从她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Root身旁的那一刻开始,就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,她能确切地回忆起昨晚那段失控的经历,比糟糕的人工呼吸尴尬百倍。特别是当她看到Root脖子下面几道明显淤痕的时候,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,出门一口气跑了二十分钟脑袋才算恢复转动。

 

    察觉到对方不想提,捏了捏眉心,Root告诉自己要慢慢来,至少眼下算不上一个好的谈话氛围。她坐起来,然而腰间的酸软超乎想象,面前的蠢狼又不知道在发什么呆,让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:“衬衫递给我。”

    Shaw从尴尬丢脸和自我嫌弃中回过神,放下手中的东西,两步跨过去捞起衬衫走到床边。

    Root沉着脸伸手。

    Shaw却把衬衫抄在手里,没有递过去。Root的脸更黑了。

    但她没有料到的是,对方盯着手里的衬衫看了一会儿后,忽然单膝跪上床沿,在Root压着怒气的眼神下把衬衫披到她肩上。

    Root愣了愣,几乎是下意识抬臂伸进衣袖里。

    衣料在空气中摩擦出细微的灰尘。

    Shaw盯着Root的手指翻平衣领,两排纽扣间是可以窥见的白皙,她耳根迅速滚烫起来,直到Root咳了一声。

    Shaw低下头移开视线,束起的马尾轻轻扫过脖颈,有一种小狼狗的乖巧感。

    Root觉得头疼,且不说这家伙是否明白她们的关系进行到哪一步了,单论她一脸无辜的表情,就让人很无奈。

    要等时机成熟。Root别开脸,拢了拢衣襟,正要扣上,一双手忽然代替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这双手捏住Root衬衫上的正数第二颗纽扣,仔细灵活地扣紧了,又继续向下。始作俑者额前的发丝垂下来,在Root眼前轻轻撩过。

    看着她专注的表情,Root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。

    扣完最后一颗,Shaw拉直了她的衬衫衣角:“下回我……”,她张了张嘴,却如鲠在喉。

    Root捏捏她的脸,笑了一下:“下回?”

    Shaw的脸在一捏之下更红了,她抓住Root的手,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,问:“能走吗?”

    “不能。”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
    那双手熟练地圈过来,把Root兜进怀里,力气大的好处在这种时候特别明显,两个手长腿长的Root她都抱得动。

    自然地搂住眼前人的脖子,Root靠在她耳边轻笑起来:“但我特别喜欢你下手重的样子呢。”

    Shaw手一软,耳根憋得通红。

 

    收拾妥当,Root坐在副驾驶慢条斯理地吃着沙拉,Shaw把车倒出车位,在公路边稍停,漆黑的眼睛又看着她。

    Root叉起一片绿油油的生菜叶:“试试?”

    Shaw拧起眉,犹豫几秒后,看似不情不愿地咬下了,在Root的注视下嚼了嚼,咽下。对上Root询问的目光。

    她刚想摇头,Root的眼神饱含一种难以拒绝的殷切,让她就是没法继续下去。就在即将要认输的时候,一束刺眼的光线从右侧后视镜返进来,她侧头避开光线,Root也察觉到了,视线落在右侧后视镜上,画面一角忽然出现的一辆摩托让她微微皱了眉。

    Shaw扶着座椅后背侧过身,透过挡风玻璃,在发动机嚣张的轰鸣下,重型摩托飞快朝她们抄过来。

    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,Root放下手中的沙拉,一手拉住了门把。短短几秒,摩托车已经逼近了她们,在快要超过的时候却忽然慢了下来。Shaw的眼神紧紧盯着车上的人,在侧面捕捉到对方头盔下的眼睛,时间太短,难以分辨面貌,但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Root,快下车!”

    一把P226正明晃晃地瞄准了她们。

    Root推开车门,枪声同时响起。子弹破膛而出,拖着窜出的火花穿透左侧驾驶座的窗面,玻璃顿时爆裂开来。子弹旋转着,在Shaw伸手把Root按回副驾驶的焦急侧脸上擦出一道殷红的灼痕,几片玻璃碎片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她的手臂。

    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,等Root侧身滚下车,重型摩托已经甩尾刹停在她们车前扬起一阵尘土后疾驰而去了。Root抬起枪,子弹紧追着在摩托车后面炸起两道尘土,但都没有打中目标。

    一片迷蒙中,隐约可见那人头盔下露出的金色头发。

    又是金发,Root想。

 

    Shaw在车里连摁了两下喇叭,示意Root上车。她毫不在乎地从流着血的手臂上移开目光,死死盯着路面尽头的摩托,眼神凶狠凉薄。

    Root坐回车里,从皮箱里取出另一把枪,一边装填一边问:“那是谁?”

    Shaw沉着脸不回答,猛踩油门。

    这反而更确定了Root心中的猜测:“是那个时候封印和射伤你的人?”

    “你看到了,在树洞里。”Shaw面无表情。

    Root抿唇看着她,空出一只手安抚她紧抓着方向盘的手:“放轻松。”

    Shaw僵硬地点点头。

 

    摩托车灵活地在街道间穿梭,很快到达小镇的边缘地带,直接碾入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从,后面连着一大片山脉。

    四个轮子的劣势此刻显露无疑,她们不得把车扔下,而这让追击变得更为艰难,跑了一段,眼见摩托车离她们越来越远,Shaw啧了一声,示意跑在右边的Root靠过来。Root会意点头,搭上Shaw的肩膀。

    一道白光后,掌心的触感变得毛茸蓬松,速度提升带来的巨大惯性让Root差点摔下去,犬鬼耸了耸身体帮她调整到背上,脚下更快了。Root抱住犬鬼的脖子,低头贴着她的黑色皮毛躲过飞速掠过的树枝。

 

    黑影在林间穿梭着,身后忽然响起另一种声音,伴随着陌生而又些许熟悉的气味。Root眯着眼睛回过头。

    一头独角兽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,它的额前是尖锐的银色螺旋,像是人工改造出来的,闪闪发亮。一层银色的铠甲覆盖住它雪白的身躯,甚至它的四个蹄子上还被装了几枚尖刺,极具攻击性。

    独角兽像是被什么催促着,跑得极快,就快要追上她们了。

    “Shaw,注意身后。”Root提醒着。

    犬鬼迅速跳转方向,刹住了脚步。Root顺势跃下来,从腰上摸出枪。

    独角兽转瞬到了面前,Root当机立断开了枪,然而铠甲包裹地严丝合缝,银弹根本穿不过去。Root皱着眉退后两步,没注意一脚踩进一个低矮的水洼。犬鬼迎了上去扑住独角兽,利爪却难以穿透铠甲,独角兽蹄子上的尖刺却深深地扎进犬鬼的皮毛。

   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,犬鬼紧紧勒住独角兽把它甩出去,撞得背后的大树摇摇晃晃。

    Root试图瞄准它未被包裹着的四肢。眼前的独角兽如此像她当初遇到的那头,但她怎么样也没想到它会变成这样。摩托车的声音已经消失了,她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利用独角兽的有预谋的突袭。

    她决定到高处去找合适的瞄准角度,转过身,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。

    脚下的水洼毫无波澜,因为昨天下了雨,她并没有在意这些。一片树叶从高处抖落,慢慢飘落进低洼中,立刻被淹没了。她的靴底牢牢地陷在水洼里,动弹不得。

    Shaw被独角兽牵制着,Root望了望她,从怀里摸出一张淡黄色的纸来,这是被木屑火焰熏过的符纸,可以驱魔。纸片缓慢落到水洼中,瞬间被吞没,Root轻声念了句什么。

    感受到灵力的波动,犬鬼回头朝Root的方向看了一眼,却被独角兽钻了个空档顶上来,它额前的螺旋角深深地卡进她的脖子下方,让她猝不及防。怒吼一声,犬鬼前爪扣住深陷在皮毛下的角,生生掰断了下来。独角兽叫声尖锐,踉跄后退了两步。

    她拔出角扔到一边,目光有些兴奋地露出尖牙。

    螺旋角上沾着犬鬼的血,滚落进草丛里。

 

    水洼忽然沸腾了起来,水分被一点一点吸收干净,过了一会儿整个水洼都消失了。Root松了一口气,看来纸符起作用了,她抬了抬脚,却发现靴子异常沉重,有一种迟缓压抑的感觉从脚底一直漫到胸腔。

    Root拧起眉,有不详的预感。

    “Root。”这时Shaw朝她走过来。

    Root看了远处已经翻在地上的独角兽一眼,目光又扫回来。Shaw左脸上有两道清晰的伤口,一道已经凝固了,呈现一种深红色;另一道划得更深,鲜血从脸上直淌下来,她抬起拇指抹掉,却牵动了右边锁骨下的刺穿伤,疼地咬了咬牙。另一只垂着的左手上染满了血,一直从胳膊淌到手指,顺着指尖滴落进草丛里。

    Root疾步上前扶住挂了一身彩的Shaw,手几次犹豫,终于放到了她没受伤的腰上。

    Shaw朝四处看了看,表情有些急躁:“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急救用品连同皮箱一起扔在了车里,Root迅速抽出风衣上的腰带绑在Shaw受伤的手臂上,动作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“再过一会儿伤口自己会好的。”Shaw试图安慰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声音闷闷的。

    Shaw不说话了,看着Root打完结,满掌的血在裤子上擦了擦,刚抬手,连衣角都还没碰到,Root忽然往后退了一步,脸色有些异样:“你呆着休息,我去前面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又叫我呆着?”

    Root迅速把她摁到树边坐着:“十分钟后回来。”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看着Root有些不稳的背影,Shaw皱起眉。

 

    跑得够远了,四下只有虫鸣,Root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身体越来越重,快要把她压地喘不过气了。

    地上自己的影子和树影混在一起,摇摇欲坠。

 

    突然,Root的影子晃动了起来,一缕黑色的烟从脚下衔接影子的部分悠然升起,在空气中聚集成浓墨似的一团。Root左手动作变换,一张纸符斩钉截铁地飞过去,穿过黑雾,直直地贴到后面的树上了。

    眼见没有效果,她抽出另一把枪,嗖嗖打出两枚盐弹。

    黑雾一下被打散了,却没有消失,过了几秒,又重新汇聚了起来。而她的身体好像在渐渐变轻,而且是过于轻了,Root看着自己的手,觉得连枪都快要握不住了。而黑雾却轮廓分明起来。

    她后退两步,黑影连着她的影子跟进了两步。

    Root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东西,这看起来无非是影子怪之类的,但盐弹却打不散,灵力反而还在增强。

    僵持了一会儿,黑雾忽然从她的影子上脱离了出来,渐渐分离出四肢和头部。冷汗一下从Root耳侧淌下来。

    随着四肢越来越完整,黑影的模样和她一般高瘦。Root抬了抬枪,对方的手也模仿着她动了动,就像是……她自己一样。

    ……等等,有什么不一样。

    一条细长尾巴从这东西的腿上环过,露出个尾巴尖,Root心下一惊,目光再往上去,这一次,她看到了一对三角尖耳。

    她震惊地张了张嘴,终于意识到,她面对的是一个和她外形几乎相同,但她完全不了解的、长着莫名其妙尾巴和耳朵的,怪物。

    手哆嗦了一下,她摸出另一把枪,直扣下了扳机,一声枪响惊飞树林里一片鸟类。

    子弹直直地穿透黑影钉在了后面的树上。黑影似乎还在观察她,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。Root干这一行也好几年了,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,她转身就跑。

    那团东西停在原地,手的轮廓荡在半空,说不出的诡异。

 

    Root感觉自己握着枪的手打了个滑,满是冷汗,脚下只管跑路。突然迎面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,脑袋一阵昏沉。

    Shaw的声音透着紧张:“我看见了,那不是影子怪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办法解释。”Root稍微直了直身体,朝后看去,身体又一僵。

    那黑影忽然移动了起来,朝她们靠拢。Shaw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,把Root护到身后。

    看着眼前的人擦了把脸上的血,严阵以待,Root忽然镇定了下来,只要她们俩在一块,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。

    黑影的速度奇快,一下子就到了她们面前,攥紧了Shaw出拳的手臂。Root闪身到一边:“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会儿,连实体都有了。”

    Shaw弯下腰,趁黑影还没反应过来,伸手捏住了它的尾巴。像是突然被摁下了暂停键,黑影一动也不动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怎么知道要捏尾巴?”Root愣住。

    Shaw咳了一声:“凑巧。”

    还没来得及得意,那条细软的尾巴忽然像鞭子一样狠狠甩回来,Shaw吃痛甩手,向后仰去,手臂刚愈合的伤口上赫然一条红杠。

    Root从后面袭击,一把勒住黑影的脖子,拉开了和Shaw的距离:“这里。”

    Shaw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,对着黑影的脸就是结实一拳。

    “……能不能不打脸?”毕竟她们轮廓挺像,看着Shaw照脸抡它,Root有点心颤。

    又是一拳砸在腹部,黑影无声地大口喘气,Root甚至觉得自己也连带着有些胃疼。

    Shaw哦了一声:“那你倒是想个解决办法啊?”

    Root翻了个白眼,她要是知道怎么处理也不会僵在这了。

 

    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跑步声,Root内心快崩溃了:今天到底什么日子?

    没了螺旋角的独角兽再次出现在视线里,这次脚步有些虚浮。

 

    Root扔了一个快去的表情,Shaw递回一个无奈又乖巧的眼神,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,抖开浑身的毛,龇着尖牙扑杀了上去。

    平时遇到危险的时候,无论她再怎么强大煞人,只要一面对Root,就会从内里散发出一种温顺的气质。

    Root的眼神紧紧跟过去,只见独角兽跳开了,四处躲避着,似乎在故意浪费Shaw的体力。她分神去看独角兽,却一不小心被黑影钻了个空。

    黑影反手一把掐住Root的脖子。Root心下一惊,手摸到大腿上的短刀,抽出来直削了过去。黑影松手闪开了,居然也从腿上抽出一把短刀的形状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这家伙。”Root气郁,转身两步踩到身后的树干上,一个飞踢勾住黑影的脖子,强行把黑影扭到地上,身体跟着沉下去死死压制住了对方。

    不过是团影子罢了。

    然而黑影的身体柔软得可怕,一下就滑出了Root的控制。Root忙转身,一团乌黑放大在眼前,举起了什么迅速劈落下来。Root情急之下伸手去挡,短刀刃顿时在她的小臂上划出一道口子,血汩汩流出。

    Root另一只手死死抵着黑影的脖子阻止它压过来,大喊到:“帮把手!”

    黑影的力道奇大,Root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断了。

    突然凌空拍过来一头庞然大物,连带着把黑影一起掀翻到了地上,Root捏着手腕滚到一边,爬起身一看,犬鬼跟黑影已经滚到了一起,脸朝下埋在地上。

    Root:“……”

    犬鬼颇为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,抖了抖身上的土,一爪子摁住黑影,朝Root哼哼:“不谢。”

    “你能干脆拍死这东西吗?我下不去手。”Root问。

    Shaw却表现的有些犹豫。

 

    “你不能。”一个声音从头顶传过来,犬鬼浑身一颤,倏地转回人形。

    Root转身抬枪:“谁?”

    树上跳下一个人影,穿着黑色衬衫,一头金发束在脑后,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:“你不能杀它,因为它就是你自己。”

    Root当即向她脚下放了一枪:“是你干的?”

    金发停下脚步,并不回答,只是施施然招了招手,独角兽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。

    Shaw哼了一声,一边拧住黑影向她举起刀的手:“你还是老样子,Martine。”

    金发笑了笑:“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喜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惊喜了,特别是当你的子弹差点打穿我脑袋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有点可惜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一旁的Root把食指扣到扳机上。

    “还有你的小女朋友,昨天我们打过照面,不过你恐怕没注意,”Martine转过视线:“你没发现,这个影子学东西很快吗?”

    Root绷着脸:“昨天是你?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叫镜影,是比影子怪更可怕的东西,一旦接触到镜影,它会以影子为媒介,入侵攥取身体最灵魂的部分。你有没有觉得,身体很虚弱?”

    Root脸色一白:“少来。” 

    Martine勾着嘴角:“时间拖得越久,镜影学的东西越多,慢慢的,它就会……取代你。”

    “办法呢?”Shaw咬着牙问。

    “办法?我恐怕也不知道,得靠你们自己了。不过自从发现封印被破坏,我可是到处找你呢,亲爱的犬鬼。”

    Martine举起枪:“聊天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。”

    Root迅速贴近Shaw,率先朝Martine开枪射击,Shaw明白Root掩护她的意图,旋即跳开了,扎在脑后的发丝有一瞬近距离拂过Root的脸颊。

    Root不断射击,Shaw在一个掩体和另一个掩体之间靠近了Martine。

    射空一个弹夹,Root决定先到高处再伺机行动。但她忘了另一个麻烦,失去桎梏的黑影已经爬了起来,像她之前一样,正翻身踩到树上踢过来,Root快被逼疯了,她蹲下身躲过了攻击,枪托狠狠砸在黑影的腿上。

    黑影在地上一滚,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是我?笑话。”Root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黑影与她一般高瘦,尾巴和耳朵轻轻晃动着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我。”

 

    Shaw无暇顾及Root那边的情况,她一脚踹开Martine的枪,左勾拳直接跟了上去,Martine没料到她的速度,挨了一拳,擦去嘴角的血,笑得扎眼:“你也和以前一样。”

    攻击见效,Shaw顺着动作手肘又撞击回去。Martine以攻为退,一手挡住右脸,抬腿扫上来,Shaw退后一步躲过,配合恰到好处的一个横踢,却被Martine截住,往上一抬卸了力道,Shaw顺势撑在地上翻了个身挣脱了Martine的控制:“我可不是以前的我。”动作间她的头发披散下来,随着粗重的呼吸在额前摆动着。

    “那我问你,自你出了封印,被你灵力波及的人,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吗?”Martine朝Root抬了抬下巴:“比如她。”

    Shaw皱了皱眉,回过头。

    远处Root的打起来束手束脚的,那黑影动作几乎和她一模一样,让她无计可施。她眼睁睁地看着黑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枪的轮廓,Root没有料到,轻易被砸中了脑袋,一下跪到了地上,鲜血的气味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“你看,没有你能呆的地方,也没有你能靠近的人。”Martine伸手猛地掐住Shaw的脖子。

 

    风把浓烈熟稔的血腥气息卷过来,Shaw在一片静默中卸下了力道。

    Martine打了一个响指,独角兽听话地跑过来,把她手上毫无防备的Shaw用力顶到身后的树上。Shaw两眼一黑,咳出一口血来。

    Martine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咒。

 

    Root躺在地上,一脚踹翻压过来的黑影,她抬起头,在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中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
    “Shaw!”她的声音有些哑,听起来精疲力尽。

    Shaw抬起眼皮,感觉到四周不断有藤蔓把她包裹住,越勒越紧。Root朝她拼命跑过来,但没走两步就被黑影绊住,她擦掉从额头渗进眼睛里的血,似乎呜咽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看起来实在没有办法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无助又痛苦地跟黑影缠斗起来。

    Martine走近大树,独角兽乖觉退开。

    藤蔓勒得Shaw生疼,眼前Root的身影变得模糊,她挣扎着,终于还是慢慢闭上了眼。

 

    Root翻过身一把掐住了黑影的脖子,沉甸甸的拳头砸下去,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:“如果你就是我,为什么拦我?”

    黑影忽然不动了。

    “把力量给我。”Root箍紧它的手:“如果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,那么把力量还给我,现在。”

    黑影安静地可怕,似乎在直直盯着Root看,过了几秒,在Root看来似乎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,忽然变回一道烟雾灵巧地从手腕的接触点倏忽一下钻进Root的身体。

    像突如其来的刺骨寒冷,Root不住颤抖着,双手撑在地上,攥紧了草皮。

 

    Martine察觉到她安排的镜影忽然消失,回头惊讶地看着Root。

    竟然被认同了吗。

    烟雾完全被吸收进体内,Root勉强站起来,伸手擦了擦眼眶上的血,又重心不稳地单膝跪下去,看起来似乎极力在抵抗着什么。与此同时,更多的黑雾自她体内被排斥出来,盘旋在上空。

    混沌刹那充满了整个空间,黑压压的一片。

    而Martine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。她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一些,耳边骤然响起一片枯叶被踩碎的声音。

    黑雾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,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。独角兽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,盔甲被卸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 Martine退后一步,蓦地被从背后掐住了脖子,耳边是Root低缓的声音:“你一定不懂吧。”

    力道转到面前,Root扣着她的脖子把她摁到背后的树上。

    Martine将枪抵在Root腰间:“你们这些怪物。”

    枪口被手指堵住,Root浅褐色的瞳孔收缩,她额上的血迹干涸了,头顶却赫然是一双尖耳。眼睛微微眯起,她舔了舔唇,尝到牙齿上的铁锈味:“可笑的优越感。”看了一眼身后奄奄一息的独角兽:“是你抓了它,把它改造成这样,你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,它们本就是工具。”Martine毫不在乎地说。

    “对,就是你这个模样,跟我以前一样。”Root闭了闭眼睛,又看向一边昏睡的Shaw,否定道:“不对,我们是不同的。”

    Martine手指扣在扳机上,冷笑一声:“疯子。”

    Root速度比她更快,旋即捏住她的手腕向上举起,强迫她扣下扳机,两声枪响后,子弹全部打空。 

    Martine手一软,松开了枪。

    刀刃抵上她的脖子,Root缓缓说到:“独角兽不是工具,Shaw更不是,你明白了吗?”

    冷汗从脸上滚落到脖子里,Martine僵硬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 Root眯着眼松开了她,转过身,指间的短刀飞出,在Martine耳边入木三分。

 

    她转身走到树前,扯断了Shaw身上的藤蔓。

    Shaw垂着脑袋,头发披散在肩上,有一种柔和的脆弱美感。昏睡的样子一如她在树洞灵魂交换层里见到的那样。

    而这一次,她终于切切实实地,触碰到了她。

    “Sameen。”她声音轻柔,连带着那双尖耳也软软地趴了趴。

    有两片树叶缓缓地停留在Shaw头顶,Root伸手拂去了,她的手在她发间停留了一会儿,转而抚上她的脸颊。

 

    Shaw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整个视线的Root的脸。她愣了几秒,足够长的几秒过后,终于清了清嗓子:“Root,你可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眼前的人满身狼狈,额角一块暗红的血迹,浅褐色的眼睛却闪闪发亮。她尖尖的耳朵俏皮地抖了抖,Shaw不自觉地伸手触摸。

    Root笑了笑,也不阻拦。

    “……Hot。”最后Shaw下了定论。

    Root似乎很满意,伸手把她扶起来:“我现在可是跟你一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不会单独只露双耳朵出来。”Shaw认真地回答。

    一条细长的尾巴卷过来,在Shaw的小腿上绕了一圈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 Shaw无奈地摇头:“好吧,忘了尾巴。”她活动了一下被捆的发麻手臂,拉近了Root,在她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睛上印下一个吻。

    Root闭了眼,嘴角弯着。

 

    “对了,你打算怎么办,对Martine?”过了好一会儿,Root才想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。

    Shaw目光扫了一圈,问:“她在哪?”

    短刀孤零零地被钉在树上,金发女人显然已经离开了,可能是实在受不了她们。

    “走了就走了,算了。”Shaw挪了两步,重心压回Root肩上,她手臂和锁骨下的伤已经渐渐愈合,但四肢还是有些发麻。

    Root双手搂着她,配合着她的步调慢慢走着。

    “回去好好养伤。”

    “伤很快就会好了,”Shaw挑眉:“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Root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。

 

    时间已经是下午,两个人中午什么都没吃,体力透支得厉害。特别是Shaw,虽然表面上伤口看起来都愈合了,整个人却蔫蔫的。

    “这好像不是出口方向。”Shaw拉住身边的人,终于忍不住问,她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上坡路了。

    “这里。”Root拉着她继续往前走,她的耳朵和尾巴渐渐隐去了,恢复了原来的样子。

    走了一段,绕过最后一棵障碍,视野忽然开阔起来。路从脚下断开,再往前是呈直角的崖壁,风从无边无际的天空刮过来,整个小镇的风貌尽收眼底,远处可以看到Hill她们生活的城市。

    Shaw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忽然轻松了不少。

    Root和她并肩,她比Shaw高些,此刻微微低了头,说:“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。”

    Shaw看着她颇为认真的神情,不自觉地也有些严肃: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Martine说你没有容身之处,”Root看向远处的风景,阳光从小镇的另一边投射过来,形成淡淡的金色光圈,她将目光移回到Shaw脸上:“我想告诉你,这里,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,都是你的容身之处。”

    Root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,她微微上扬的尾音糅杂在大自然的音调中,像一种美妙的琴声。

    这首曲子的结尾是:“所以,跟我在一起。”

 

    一股不可名状的充实感溢满了整个胸腔,Shaw觉得鼻子有些酸,她张了张嘴,准备说些什么。

    Root本已经消失只剩一个模糊轮廓的耳朵忽然抖了抖。

    下一秒,一把匕首割裂空气直取Shaw的面首,Root猛地推开Shaw,躲过了匕首,紧随而来的是不知何时跟过来的Martine,她双眼泛着血丝,紧掐住毫无防备的Root,收紧了手指,无声地比着口型:“怪物。”

    Shaw扑过去拉开Martine,但手下力道很虚,竟没有成功,反被甩开。

    Root双手抓着Martine紧锁在她脖子上的手,用力推拔。拉扯间,右脚往后退了一小步,却踩了个空,她心里咯噔一下,第一反应是拉紧了Martine。

    这次又亏了,她想。

 

    Shaw捂着伤口裂开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,抬眼对上的却是Root略带遗憾和坚定的目光,她全身血液仿佛在此刻凝结。

    Root就这样看了她最后一眼,带着她们的敌人翻身坠了下去。

 

    风在耳边呼啸,眼前的景物颠倒。

 

    Shaw一下变得毫无血色的表情还停留在眼前,Root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她想跟她一起再去找栖死之穴,和Reese、Finch玩BFI的小小游戏;或者跟Hill和Nat一起到夜空下再看一次萤火;最重要的是,她才刚跟Shaw表白呢。

    Root看着整片翻转过来的天空,满眼都是遗憾。

    只能这样了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。

 

    山崖下是几乎没有斜度的峭壁,仅仅有几块凸起的石头。Shaw身体先于一片空白的脑袋,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了下去。

    深色的皮毛包裹住了她,尖牙一如既往地锋利,眼里却是血红色的漩涡。

    一声嗥叫响彻了整片天空。

 

 

    掠过大段的空白,她终于停在Root身边。

    Root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,云层移开,阳光在她的皮肤上刺上一层金色。春天马上就要过去了,夏天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。

    Shaw她身边坐下,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。

    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手指颤了颤,捏成一个拳,又垂下去。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她身边,时间飞快地溜走。

    终于,她感觉到眼睛有些涩。

    一滴透明的液体悄无声息地坠进泥土里。她想起还有话没有对她说,有很多,但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一双手轻轻捏住了Shaw的食指:“你在哭?”

    Shaw瞪大了眼睛,仿佛被人敲了一榔头一样,呆住了。

    Root揉了揉眉心,似乎是适应了一会儿,她扶着Shaw的手臂坐起来,伸手抹掉了她脸上的眼泪,有些好笑地问:“怎么哭了?”

    Shaw瞠目结舌地任她在脸上胡乱地擦:“你……”她旋即回头看了一眼歪着脖子直挺挺躺在附近的Martine,那位显然是真的没戏唱了。目光又回转到Root身上,来来回回地扫了好几圈,又不确定地说:“你……”

    Root动了动胳膊,看起来很灵活。

    “我想,大概是因为,猫有九条命吧。”她笑起来,眼里满是抖落的碎光。

    Shaw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惊吓和惊喜了,她伸手一把将Root掳进怀里。

    用全部的力气。

 

 

    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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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文到此就全部完结了,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我N周一更的包容,鞠躬。

    以及特别鸣谢  @Shiro老伯伯 在我写崩溃的时候对我的提点【表白脸【并不是

    文章还会有一个小番外,我会尽快写完的【脸呢

    对这篇文存在的疑问例如喵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根妹体内的,我这里没有写明,如果以后脑洞攒多了,这个猎人×大宠物的逗比故事或许还会再写一写,但几率不高【。接下来会写几个短篇大概,还是短篇好写啊……

    以上,再次感谢!都来抱一个!【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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